春风柳丝儿般纤纤吹拂着人脸,那天,我送你去远行。车是午后的,我们早早的出来,沿着那条蜿蜒的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尽管你这次远行大约有半年长的时间。该说的话太多了,又该先说什么呢?也许这全部的话语只有用这种静默来表达,真的,我们只依偎着漫步在那条曾走过好多次好多次的路上。
你说过,分别也许能使爱更深沉,更炽烈。
哦,相处在一起是一种幸福,而短暂的离别却会使这种幸福加倍地得到享受。
远处飘来《大约在冬季》的凄凉歌声:“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我自己……”这歌声细细的,这样的柔曼,这般的缠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怎样地想念你,真像我写给你的那首诗那样么:想你的时候你是泪滴流成的河思念之舟飘荡穿行在不冻的季节里寻找停泊的港湾遥遥无期一股苦涩的甜蜜袭向心头,仿佛我拥有的一切都离我而远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下起了细雨,雨丝儿轻轻飘洒,雨珠儿在你长长的秀发上滚落,点点滴滴不绝也不断。我轻拢着你湿漉漉的长发,说:“我回去取伞。”
而你却喜欢这样,你说:“丝丝缕缕、缠缠绵绵,想的就是这个意境;淅淅沥沥,疏疏密密,要的就是这个韵味。”我默然。知道么,我的依恋之情就似这春雨,不绝也不断,有谁知道,相思的愁绪。你那时一定发现了我的这个秘密了,你不停地给我吟咏你写的那些诗,那些我听过不止一次的诗。你像以往一样,等待我对你的诗进行评说,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这一次没有说,也不想去说。你假作生气,嘟着嘴,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说:“人家又不是不回来了,还说支持呢,就这个样子。”
记得我们第一次谈诗时走的就是这条路,这是一条很悠长的、很痴迷的路,我们沐着斜阳的余晖,你给我讲你写的第一首诗,给我讲你读过的诗集……于是,从那天起,我记住了这条路和那个黄昏,我的心震颤了,难得人生这样相知,难得你这样的深情,我似乎看到了在我的心海鼓满了风帆,似乎听见了我生命的大海有一支奋发的歌。记得每到我写文章写不下去的时候,是你,是你给了我精神上的力量。你说:“你能写出来,你行。”每到这时候,我就产生了那种无法用文字表达,只能用心去细细体察的情感。真的,我写出了那一篇篇见诸报刊的文章,我很难说得清楚,这些文章是我写出来的,还是你写出来的,真的,我说不清楚。如今,你要去远行,我不知没有你的那些话,我还能不能写出文章来,尽管你说,你会在信上写给我。
车上坐满了人,我寻找每一个窗口。哦,找到了,你伸出了手,舞动着那块白手绢。汽笛长啸,车就这样载着你驰向了南方那个城市,那个你将生活半年的城市。我机械地舞动着手,泪遮住了视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舞动那块手绢,那块洁白的手绢。如果雨,遮住了眼睛,那就让雨把泪冲洗,洗净的是眸子,洗不掉的是那段记忆。
雨中,我在为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