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语录:荒诞是现实的呻吟声
生存的最大秘密就是无所畏惧。
纯纯地喜欢过一些东西,蠢蠢地努力过,一生矛盾,但始终没有变得复杂。我认定了这样的人生值得一活,可以无限接近诗句,无限接近向美的皈依。在时间那最真实的界碑前,我已经不敢代表什么界。或许我可以用执拗的经历做一块碑牌,站立在一个路口,写上我们曾经那么爱和那么费尽思量,以及身体曾经的去处和精神溢出过的边界。
我知道那些曲折的背后,都安放着一句笔直的誓言。
这是个机缘,如果可以,我愿意心怀惴惴地说出来。无意告诉别人我走过了多少路,倒是可以让人知晓我在每一个路口的徘徊,哪怕是让人看看这个不擅闪躲的人身上留下的所有车辙。我愿意和盘托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普遍性与特殊性以及点点思辨。这本书不教赚钱,不教人如何改变世界,我想谈的是关于保本、关于如何不被世界改变。
我的码头是走累时的一碗面、一钵粥,是远处的夕阳和经过近前的一张陌生和亲切的面孔。我要走更多的路途,或许码头是一片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昏暗水域,我可能注定一生泅游。
我们是不愿意去想死亡的,但不应该忘记死亡。我们容易把时间花在那些已经明白了,却还在装作不明白的事上。
在我看来,多大的主题也莫大于时间的主题;一切悲怆的故事,莫不是时间的故事;最浩大的成本,莫过于时间成本。
这几年,我经常去郑州,经常在经过火车站时想去找一下当年我和父亲打地铺睡过的那个母婴室,想去看看。郑州站二十年前就建得特别大,现在仍没有变,但每次我也总是匆匆或内心里以匆匆为借口而没有去找。我怕想起曾伏在父亲背上看着他的每一步艰难,怕想起他问路时的焦急神色,怕想起他花钱时的每一次为难。我怕当真再次去到那个地点时,会站在跟前,流下泪来。
我们喘着气,为的是那些让我们喘不过气的时刻。
我原本以为摄影可以是悠游于不停变换的码头,可以是攻城略地般地转战江湖,凭着铤而走险的勇气踏遍万水千山即可。可是,一旦抵达那些动人的所在,心随境转,心都会久久停留,离开也会挂念。它是动用灵魂的事,它根本不是一件可以定出收工时间的事。精神的游牧一旦诗意地还乡,离别即是流放,虽半步即是天涯。
无限思量,徒留怅惘。剩下的,是一种掏心窝子的空。其实明知会如此,只是心里总放不下。江水还在拍打着山石,江山其实永在。
“以前我们见过吗?”“没有。”“以后我们会相见吗?”“不会。”“我们会分开吗?”“是的,你我都会死去。”“你会想我吗?”“我会,永远地想你。”
谁先动心谁先死。在动了感情之前,不必先动心机。心机是会被看出来的,那叫心机之作。
午夜时分的街边,买天让问:“严明,你觉得自己最重要、最特别之处是什么?”我喝了口啤酒,抬起头,很认真地告诉他:“是我脑子里没有屎。”
佛教里说的人生三重境界: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再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最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我看就像极了我们学摄影的过程。第一阶段的“看山是山”,就像初入摄影的世界,花花草草,见啥拍啥。后来,涉猎渐广、涉世渐深,世界常被我们用来寄托怀疑与批判、迷茫和叹息。最后,经过了提炼、抛弃,会抓住真相和本质,得到了走出经验之后的深刻。终于开悟,参透人生,胸中自有山水。
身体和生命,构成了人生的全部迷局,我们要有足够的耐性用身体穿过生命,并且保持发型不乱。
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盏微弱的灯,都是流浪着的、时间的孩子。我自己也是一只不系之舟,怀揣着瞬息换千年的野心,融入了这古往今来都没有变过的漂泊流浪。年月把太多拥有变成失去,但还是遗漏下一些旧情怀,陪我们一起,一直去往我们那么不确定的未来。
有朋友问我,你不让孩子学摄影吗?我觉得将来他如果喜欢摄影,一定是在他认知了这个世界,迫切需要用摄影与这个世界连接时,他自然会抓起相机。不宜再用吃饭、谋生这些概念加在下一代身上。就像我的现在,用手中的相机跟这个世界连接、吐纳,以前用音乐我没有做到的分享和对话,现在可以用影像做到。拜自然所赐,我又能与孩子分享音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有声有色的生活呢?不为什么,只为喜欢和曾经喜欢。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啊!
荒诞是现实的呻吟声,一直提醒我们,痛在哪里。
我也很快发现,我拍得最多、拍得最好的时候,正是曾经仅凭两条腿走得最苦、最远,走得膝盖都发烫的时候,是在最疲乏的时候,也是心跳最剧烈的时候。
我怜惜着那些活着不易的人们、那些存在不易的物们,陪伴着这个时代的所有不堪与失态。真的不想只当我们是去送葬,真的不想让后来人只能在我们的影像中游园惊梦。都说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而这就是我们的时代。与它相遇,不是缘分,是我们的命。我决定认命。因为,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大把大把的有姓名的时间被打包花掉,无可怜惜。直至最后发现被打包的它们其实是个轻飘飘的整体,它的名字叫—一辈子。除了这一生,我们又没有别的时间。
任何经意或不经意间,不安分的生命会悄然改变轨迹,直至面目全非。
我做得到的,我竭力做到最好;我做不到的,可能我永远也做不到。或许生命并不意味着成为了什么、做到了什么花好月圆,它原本就是这般的自在安然。重要的是:我们都还在,我没有成为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从前,当我们的身边只有一把吉他的时候,情感就如一首民谣。如木心先生所说,从前车,马,邮件都满,“一生只够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