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那些彪悍的爱情
最近很多人看到,好男人文章出轨、“国民女婿”黄海波因嫖被拘,都纷纷表示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可见,现在这个年代,爱情跟节操一样,都是易碎品。但倘若人类无法阻止,能坐上时光机的我们,溜达到百年前的民国,会发现民国不愧是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就连爱情都那么彪悍。
那些如今被我们称之为大师的人,在那个年代,有人因爱情成了大师,比如梁思成;有人因爱情香消玉殒在故纸堆里,比如诗人朱湘。有人听父母之命行媒妁之言,成就了一段刻骨的婚姻,像胡适;有人自由恋爱,海外内寻缘,却处处留情,这类徐志摩堪称杰出代表。当然在这个混搭的时代里,留下了既浪漫又传统,既新潮又守旧的一段段故事,或重口味,或小清新。
恰如人们时常调侃的一句话,人生如戏,全凭经历。
冰心与吴文藻的爱情,应该属于那种文青的偶遇,其间夹杂着阴差阳错。时间还是得倒流到1923年的8月17日,当时23岁的冰心,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因以优异成绩取得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的奖学金,所以登上“杰克逊总统号”油轮,从黄浦江驶向大洋彼岸的美国西雅图。
作为第一次经历这么远的航程,冰心就像余华在《十八岁出远门》的描述,像是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欢快地冲出了家门。也如现在每一个女文青坐上绿皮火车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样,她兴奋地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大海。
命运总是偶然之间才得以被人相信,冰心看着海鸥在追逐着船尾掀起的一阵阵浪花,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她的同学吴搂梅的弟弟、清华学生——吴卓也在这条船上。冰心临行前夕,吴搂梅还特意从美国给她写了一封信来,请她一路上代为照顾弟弟。可是,冰心并不认识吴卓,于是就请同学许地山帮忙,到清华中国留学生中找一个姓吴的同学。
或许是许地山听错了,把同是前往美国留学的清华学生吴文藻给找来了。当时的吴文藻身材魁梧,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镶边的眼镜,两道眉毛又粗又黑,很是俊朗。初以为他就是吴卓的冰心,跟吴文藻几番攀谈,发现所谓姐姐的书信完全不搭,之后才知道原来认错了人。
比起认错人还要让冰心脸红的是,吴文藻的直爽。原本在此之前,冰心就已经在国内发表过多篇作品,诗集《繁星》和小说集《超人》已经在国内出版,在文坛上也是小有名气。但两人倚靠在油轮栏杆上闲谈的过程中,吴文藻列举了几本英美著名评论家评论拜伦和雪莱的书,得知冰心并未看过后,吴道:“你是学文学的,可这些书你都没看!如果你不趁在国外的时间多看一些课外的书,那么这次到美国就算是白去了!”冰心的脸瞬间出现了尴尬的红晕。
不过此时,冰心记住了吴文藻,而吴文藻发现眼前的冰心显得格外动人。所有的旅途都是漫长而寂寞的,就这样一个是前途无量的青年学者,一个是未来中国文坛最富生命力的女作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船上聊着,聊到了美国。之后,就像每一对文青情侣一样,互寄书信,交换读书,约着看话剧,生病了相互照顾。两年后的暑假,两人在康奈尔大学的暑期学校,再度意外重逢。那个暑假,成了冰心和吴文藻的二人世界。他们上午上课,下午则到湖上泛舟。然后水到渠成的表白。
躲开相思,披上裘儿,走出灯明人静的屋子。小径里明月相窥,枯枝,在雪地上,又纵横的写遍了相思。这首题为《相思》的诗是冰心便是当时接受吴文藻表白后所写的。至始至终,两人的爱情充满了文青气息,但少了现在文青的不靠谱,两人始终不离不弃,在吴先生被打成右派的日子,冰心更是鼓励他,给他希望,直至生活走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说冰心与吴文藻是文青派,那么梁思成的爱情绝对是励志派。或许,因女主人公林徽因在感情上的名望太大,人们多半对林徽因的爱情趣事,信手拈来。但是梁思成作为林徽因的首席原配老公,人们只知道梁思成对林徽因各种宽容,但林徽因对梁思成的激励却并不太被人熟知。
因为梁启超和林长民是世交,且早有对梁思成和林徽因指腹为婚之意,所以梁思成与林徽因的爱情,在很多人看来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但梁思成谈到自己为何能够进入建筑专业,并成为中国建筑史一代宗师,毫不讳言得益于林徽因。
当时,梁思成遵从父亲梁启超之命,前去林家拜会林徽因。年仅15岁的林徽因,刚从英国回来,在交谈中林徽因谈到自己以后要学建筑。但当时的梁思成,根本连建筑作为一门学科是何物都还不知道。林徽因便给梁思成解释,所谓建筑包括艺术和工程技术为一体的一门学科。按照梁思成的回忆,自己喜爱绘画,便也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但爱屋及乌,因被林徽因个人魅力所吸引,梁思成从而走上建筑这门学术道路,也是有很大可能的。之后,梁思成与林徽因结伴同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梁思成学建筑,但因建筑系不收女神,林徽因只好入该校美术学院学习,选秀建筑系的课程。
如果以上提到的爱情故事,都还不足以解释民国爱情的彪悍,那么民国驻美大使蒋廷黻身上的那起闹到联合国的婚变故事,绝对就能跟彪悍相称了。
作为中国近代著名的历史学家、外交家,蒋廷黻在感情上却少了历史学家的深邃和外交家处事的周到。少时,蒋廷黻同当时的许多人一样,在家乡有父母为他包办的一桩旧式婚姻,但蒋留美以后,便坚决解除了该婚约。与结发原配唐玉瑞是在留美期间相识,自由恋爱而结合,后来双双回来教书。但1935年蒋廷黻以非国民党员的学者身份参加国民党政府,任行政院政务处处长、中国驻苏联大使等职之后,一脚踏入了官场,婚姻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旧时陪都重庆,达官贵人格外喜好桥牌。牌桌上,蒋与有夫之妇的沈恩钦,眉来眼去,几番秋波之后便有了如胶似漆、男欢女爱。之后,唐玉瑞已陪着长期患哮喘病的幼子居仁赴美国治病,而在仕途上不断上升的蒋廷黻,在国内更是有恃无恐,无所顾忌地将沈恩钦夫妇双双加官提薪,并调入了自己麾下。对此,沈恩钦心通灵犀,更加尽心可意地报答迎合;沈维泰自是感恩不尽,连戴“绿帽子”亦在所不惜。
在1945年,蒋廷黻被任命为中国驻联合国常任代表,同在美国的原配唐玉瑞看不下去蒋与沈恩钦的偷情,便开始闹。根据蒋廷黻的侄儿蒋济南在1950年1月16日《致蒋廷黻的一封公开信》的说法,唐玉瑞“由上海闹到纽约,由纽约到墨西哥,丑名处处闻!”最后一直闹到了联合国。
当年《申报》发表一段来自联合社的简讯:中国驻联合国机构首席代表蒋廷黻之夫人唐玉瑞女士,因遭乃夫遗弃,今日要求罗斯福夫人主持之联合国委员会主持公道。蒋夫人曾向美国最高法院控告乃夫通奸之罪,但被驳回,理由为蒋氏享有外交特权。夫人今日要求人权委员会稍缓讨论全世界人权,且看看联合国代表的家务。夫人指出,蒋氏逃避家庭责任,使伊失去妻子权利并失去合法保护。
尽管当时官司原配唐玉瑞胜了,但蒋博士仍没有回转,蒋廷黻官邸的女主人仍是沈恩钦。但彪悍的唐玉瑞不是吃素的,在代表处、大使馆安排内线,对蒋廷黻社交、开会的地点、时间都有精准的掌握。此后,此后大凡学术界、外交界请蒋廷黻去演说、开会、参加酒宴、出席活动,唐玉瑞总是以“大使夫人”的身份不请自来,且坐在前排,以流畅的英语同诸国来宾欢谈阔论。这着实给蒋廷黻制造了很多的烦恼。
他们的婚姻,正式止于1947年。但双妻的纷争,并未停止,也使得蒋廷黻一生中的后18年异常不安,影响情绪,影响身体、影响事业。直到1965年5月,蒋廷黻自“驻美大使”的席位上退休后,10月9日在纽约逝世,这场纠缠还未结束。蒋逝世后,发妻唐玉瑞和少奶奶沈恩钦仍在谁是“蒋大使”的“法律上的正当遗孀”进行着各种纷争。好在,最后两太太“和平共处”参加了蒋的追思礼拜。
这便如歌中所唱,没那麼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麼多的背叛,总是不安,只好强悍。只是,时光扭转得太快,现在的强悍,最多就是原配和小三在大街上薅头发、脸上抓得一道一道的,时代的光影里早已没了动辄闹到联合国那种高大上的彪悍了。
文:马想斌